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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远/凌远】双枫 28

作为星城区医改试点的首批三甲医院,第一医院在三年前就完成了声势浩大的新院区建造,并因老院区在修葺扩建时增加了安宁病房从而几上同城热搜。在现任院长上任后大刀阔斧的改革下,院内各个楼栋也做了新的规划。

因而就如方远带着女儿在楼下逛荡的时候一样,主门诊楼在深夜仅亮着应急的淡蓝色壁灯,大灯悉数关到了最暗。来不及等逐层都停的直梯,方远抱起女儿就冲着滚梯疾步而去。若不是为了怀中也紧张非常的方可莉的安全,心急如焚的方远差点在扶梯上就一级级往上直跑到普外科手术中心所在的三层。



身为国内举重若轻的医疗机构,作为一级科室的普外科又有前后三任院长均出身外科这一金字招牌,普外住院病床一向是对全国各地的危急重症和疑难杂病开放。过了查房的晚间病床难以周转,就连特需病房和高干区现下都没有多余的床位。

焦头烂额的常务副院长李睿都想直接把老师送到杏林分部去了,还是周明和三牛叫他稍安勿躁,给人在手术中心的麻醉苏醒室找了个位置,暂时把目前完全无法自主决定的凌远安置了下来。



手术中心外的大灯全开,保卫科的安保人员已经在刷卡门外拉了警戒线隔着几位家属,护士台和家属边上也守着几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着常服,看似是院领导的几人,角落里站着几位佩戴着执法记录仪的警察。

方远被有点面熟的李睿稀里糊涂地从人群里领进去,隔着自动门的玻璃,双目紧闭的凌远躺在病床上输着液,不大的麻醉苏醒室内外都站着抱着病例的医护。方远环顾两圈才对上韦大夫的眼睛,委身在输液架下的韦天舒才从临时的病房内出来,悄没声拉着他的袖子示意他借一步说话。自动门外的郁宁馨极有眼力见儿地把手里的几张纸拍给了旁边的一位男大夫,拉着站也不是跟着也不是的小朋友到休息室去了。方远看着她也是方可莉相熟的普外大夫,韦天舒也越过他安顿着对方照顾好孩子,便放心地由她去了,自己则跟着韦天舒到了员工通道尽头。



“三牛,凌远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疑虑的方远担忧地又往病房那边看了看,回想着外面虽然有些混乱却有警察盯着,病房外则是一片骇人的寂静,不由感觉心底发凉。



韦天舒舔了舔干涩的唇,纷杂的脑中飞快地组织着语言。

“院长刚刚回来救一个二进宫……就是开刀后短期二次手术的病人,家属有点着急,不依不饶的。他家这个老爷子基础病多,本来是一直做姑息治疗,前些天血管破了,胆道也出了问题,直接走绿色通道开的,还没转出ICU呢今天指标又不好了。凌远这好不容易救下台,出来就被家属给打了。”



普外当值的三线主任韦天舒短发乱翘,脸上脖上一层油汗,本不近视的他眯了眯眼睛看了看远处依旧人头攒动的门口,压低了声音道:

“刚刚他们调监控,据说是直接踹倒在门口。我今天晚班,电话来的时候护士都说人疼得站都站不起来了。”

听着对方的描述,方远虽未能感同身受却还是觉得喉头发紧,不由皱了眉。



“他最近是不是身体状况很不好?刚才我在他兜里搜到了这个药。”

三牛摊开手掌,里面放着的是方远几天前刚刚帮他开上来的药,但根据方远的记忆,似乎车档位旁的置物盒、餐桌,以及凌远的外套里总有这么个小白药瓶,他想当然的惯性思维以为是肠胃病日常用的药物。听着一改往日插科打诨的韦大夫这般沉重的言语,不谙医药,身体除了有些颈椎病、腱鞘炎和轻微的慢性胃炎这样的职业病,一向康健的方远开始仔细回忆着最近凌远的异常举动起来。



然而别说是最近,就他印象中的凌远虽然高大,却一直是单薄的样子,尤其是那天抱着他感觉特别明显。怀中的人就是一身骨架撑着,又一天到晚板着脸显得不怒自威,实际上不管是白大褂还是风衣外套,对他而言都是长短合适,肩背衣摆都显得有些空荡。

加上他们一起吃了这是几顿饭了?凌远都是话说得多饭吃得少,每次都是喝汤,还喝的都是特别烫的……桩桩件件的细节合到一起,方远不得不承认,凌远真的特别能忍,还是在他这个非专业人士面前露出了这么多的马脚前提下,他都自信地相信了对方对自己的身体有数,不会有大碍这样的说辞。

实际上,看着对方离谱的消瘦,食量也不像个一米八多的大男人应有的样子,难受的时候几乎失去知觉直至自毁自伤。他应该更敏锐一些,应该注意到这些异常的。可方远却只留意到了那些言语上的,在他专业舒适区内的东西,忽略了这些拼凑起来便显而易见的细节。



见方远陷入思考一样的沉默,韦天舒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解释一样默默道:

“这是特别强效的解痉镇痛药,估计是因为用了太长的时间出现了一定的耐药性,他现在几乎每次都在过量使用。”

对方声音渐微,那没剩几粒的药片在瓶子里晃荡着,发出稀稀拉拉的片剂碰撞塑料瓶的哗哗声。

“方法官,您最近和凌远相处的时间久,他身体出现的任何状况,您还能回忆起多少?”

方远看着韦天舒指尖的药瓶沉吟半晌,然后将近日他能想起来的所有回忆中的细节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了面前的韦大夫。

懊恼的韦天舒听完凌远这么三番五次的体力不支,腹痛难忍到狼狈至此,后悔地拍着自己的脑袋。想到凌远的胃镜检查里直观能看到消化道溃疡已经全面发作,十二指肠溃疡和胃溃疡的双重发威下,那是吃饭疼,不吃饭也疼的长期折磨。

按照凌远的脾气,饭肯定是能逃避一顿是一顿。思及上次想着能给凌远带个炖汤还是好久之前,三牛就不由感到万分的难过。



身后的人声渐起,韦天舒也再无法淡定地和方远继续聊下去。两人赶到病房门口,黑着脸的周明轰走了门外耗着的医护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仅让开门口一点对着方远放了行,三牛和李睿都被挡在了门外。

病房里有一位护士守着,见陌生人进来,理所当然地认为是家属,旋即叮嘱道:

“急诊给院长上了一点镇静和肌松药,看着应该是很快就要醒,等他醒了如果没有大问题 就和他多说一会话。这个药会导致呼吸抑制,让他睡着很危险,家属辛苦和他聊聊天 一直让他清醒着就好。”


接受了数轮信息轰炸的方远险些跟不上节奏,他也在才摆脱一片混乱,这下端详起平车上微微偏头躺着的人。

透明的塑料氧气面罩伏在凌远的口鼻处,固定用的弹力带在凌远的脸上压着一道浅浅的勒痕,凌远的呼吸慢且短,面罩上的雾气很轻,床头挂着加湿器瓶里的水一直“噗噜噜”地冒着气泡。

临走前他穿的那件风衣卷在床尾一角,他从挂钩上取下来亲手围好的围巾折展开虚搭在凌远的肩颈处。凌远的脸色晦暗憔悴,黑眼圈一下显得很重,看着人睡得也不是很安稳,眼睫一直在轻微颤动,又似乎是因为药物的作用,困在了梦魇和昏睡之中,凌远的身体连梦里的挣扎都抵抗不过,只轻轻蜷了蜷腿。氧气面罩下干燥失色的唇带了些暗红的血迹,因为已经干涸了一段时间,淡薄的血丝在凌远下唇和嘴角留下一层皲裂的血痂。护士特别和他交代了,刚刚被伤到的时候凌远已经吐过,为了避免他误吸呛住,要让他一直偏着头或者侧着身子。凌远轻咳着恍恍惚惚醒过来的时候,方远就这么一直给他扶着后背。


“醒了?需要我按铃么?”

再听到熟悉的声音,凌远慌忙摆了摆手,他现在眼晕得厉害,身上各处哪儿哪儿都酸痛得不行。方远能坐在这里估计当时在场的医护也要配合警方工作,凌远再勉强一睁眼,脑中终于没有旋转颠倒的世界了,却还是天天旋地转得令人作呕。


不过这是哪儿来着?凌远莫名觉得有点熟悉,却又一时间想不起来具体在哪儿。方才做过检查,凌远身上的手表手机都卸了,方远看他习惯性的抬了一下手,又砸落下去,再动,那手臂才在他脸前晃了晃,随即又搭在了自己上腹。方远给他掖好被子,用围巾盖上了他一直动来动去不老实的手臂,却也挡着不敢让他再死劲儿地压着自己的胃肠。

“他们不让你睡着,要等检查结果出来。”

凌远只是醒了一下,却类似困极,对方远说话也有反应,就是方远觉得他话音刚落凌远就立刻又睡着了。

“太困了么?再等一会会,他们说结果出来你再踏踏实实睡。”

方远伸手探了探凌远有点热的额头,用旁边的病例轻轻给凌远扇呼着。凌远散落的碎发轻点着额头,心烦意乱的他慢慢感到空气流动,也知道方远在旁边忙活,遂拉住了他搭在床边的手,慢慢探上了他腕上的手表。方远才意识到刚刚凌远那个动作是想看时间,他怕对方看电子屏幕头晕,便低声安慰起来:

“才上来三个小时怎么就这么严重了?你安心躺着醒醒神,我在旁边呢,没事的啊!”


刚刷新查到电子报告的周明一进来就看见凌远拧着身子,食指尖上贴着亮着红光的血氧探头,那只手还紧紧抠着方远的手背。周明无可奈何,看着人也醒了,他实在是懒得再教训。方才的监控他也看见了,那男人力道十足,没让凌远直接破溃大出血讹上就算他今天出门撞大运了。


“还疼?”

自从消化道溃疡复发,这种从上腹蔓延到肩臂甚至后背和尾椎的恐怖麻痛就经常找上门来,身为胃肠外科专家的周明怎么可能不清楚溃疡痛的临床表现,约等于说了句废话。实在是懒得搭理他的凌远连眼睛都没睁,指腹却收了收,他也不想明天方远手上还带着莫名出现的指甲印痕。

“给你看过了,溃疡面没事,超声显示的都是老问题,骨头也没伤着。可能是刚刚那一下给吓的,胃底那点淤血估计是都吐了,你给我个日程,等你忙完这段过来详细检查一下吧。小睿和金老师都在外面处理呢,你就放心在这儿好好养着,别跟着操没用的心。但你这刚刚栽倒在外面,接下来一整周的院内新闻估计都得是这事儿,院长最好是躺好了再起来。”


心里预估大致没事的凌远听着周明也没有爆粗口,才缓缓睁开眼睛。室内的夜灯还是刺眼,凌远却像是反应慢一样缓缓眨了好几下,方远抬手挡在他眉骨上,又过了好一阵。缓过神来的凌远才抱着枕头从平车上支撑着坐起来,向方远要来了自己的手机。显示屏已经调得很暗,凌远却举了老远翻了翻递给了周明。

“等年会结束回来,我给自己放年假。周大夫麻烦好好帮我查查吧,这破身体有时候是真的盯不住劲儿了。”

“你这溃疡反复这么多年,现在知道疼了?”


周明插着兜无奈地望着从来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的凌远主动说要检查身体,宛如偷偷吃药被当场抓包的老小孩一样。

凌远大言不惭道:“以前是还算在能忍受的范围之内,自从上周开始出血,654-2和止痛药都压不住了。外面那人不给我来上这么一脚估计这两天我也得到急诊走一趟,不是什么大事儿。”

这话听得见多识广,特指,对于凌远种种作死行径见怪不怪的周明也叹为观止,他直接把手里的病历夹在平车护栏上拍得山响。

“不是什么大事儿?凌老师和欢欢那边我可还没吱声呢啊,你要是觉得没事我叫他们来看看你有没有事!就你这个身体还去年会,你能撑过这一段就烧高香去吧。”

清楚以周明或是三牛的脾性必定有这样暴怒时刻的凌远安心受着,却也心知肚明对方现在根本不敢把状告到凌教授那里,旁边的方远倒是差点吓懵了。这医院还请什么法务部啊?这一个个医生看着慈眉善目,气上来了都这般逻辑清晰牙尖嘴利的,若不是人在体制内,方远深感自己饭碗不保。

“行了,别气了。你不是还老劝我少生闷气嘛?普外科中流砥柱周老师,我这倒下了就麻烦您多担待,科室里还靠着您呢,这年会非我不可。麻烦了老大!”

实在是被凌远恨得牙痒痒的周明只得转移阵地,这番拌嘴下去,以他的“笨嘴拙舌”是绝对说不过凌远的。

“方法官,麻烦出来一下。”

一时没有摸清状况的方远愣愣地站了起来,连椅子都差点带倒,凌远却没松开手。周明看着凌远上臂的血压计臂带,手上拖着的输液管和血氧线,佯装恶狠狠道:

“出来我和你细数一下某人的罪状黑历史,别听他一天到晚的忽悠你。普外科的兄弟姐妹才是说真话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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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我们全世界最温柔貌美的圭老师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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